我是个药人,哥哥取我血救亲弟弟,可我这次
“……下场?”
我自嘲一笑,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什么下场,会比死更可怕?”
那高大的身影覆盖住我,宫尚角的身躯微微一顿,他半晌才道:“你为什么总这样想?”
“不过是一点儿血罢了,根本要不了你的命。“
“朗儿如今命悬一线,宫远徵,我养你十来年,只要你的一点儿血来救救我的亲弟弟,便这么难吗!”
我是个药人。
所谓药人,自小与毒草毒虫相依,血亦能解百毒,世间珍贵无比。
这偌大的江湖间,只有宫门徵宫还留存这药人的血脉。
十三年前宫门混战,爹娘走后,我便成了世间唯一的药人。
而我的血,是为药血。
如今宫朗角中了无锋的毒,只有我血能救他。
“呵。”我冷笑,懒懒抬起眼皮,“那如果,我就是不给呢?”
“你!”
宫尚角瞪圆了眼睛,当即要冲过来对我动手。
“哥哥!”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年上前一把拉住他。
他口中“命悬一线”的宫朗角,此刻好端端站在我的眼前。
宫朗角蹙了蹙眉,“远徵弟弟不愿给…便罢了,我的病,总归还是会有办法……”
“什么办法!”他话音未落,便被宫尚角打断:“你中了无锋的五毒散,世间无药可解!”
“除了远徵的血,还有什么办法!”
宫朗角答不上来。
宫尚角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像是气得不轻。
我却忽然觉得好笑。
怎么从来肃穆冷漠的宫二先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我捧腹大笑起来。
血沫子顺着我咧开的唇角往外溅。
“混账!你还敢笑!”
“我宫尚角当初真是瞎了眼睛,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宫尚角这一番话说的。
倒当真像是我欠着他养育之恩一般。
只是我早不是从前那个痴纯的宫远徵,也早将一切看透。
什么恩情,
我这个兄长,从他决定收养我的那一刻起,便是打定主意要我这身血。
他气红了眼睛,夺过侍卫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便朝我甩过来!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接连传来。
我却笑得愈发张狂,近乎止不住。
直到他甩得手都酸了才放下马鞭。
血液顺着鞭梢往下滚,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我有些喘不上气,碎发黏在额前,却还是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继续挑衅道:“呀,这么多血,你倒是白白浪费了。”
看到宫尚角再度青黑的脸色,我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可我没来得及笑多久,耳畔倏然嗡鸣一片,什么也听不清。
一阵天旋地转,我坠入了无边黑暗。
2
我于傍晚醒来,浑身滚烫,意识被烧得不甚清明。
宫尚角将我捆住手脚,如野犬一般丢在大树旁。
篝火燃起,温热的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
“水……”
我用尽全力,才从干涩的嘴唇中吐出这一个字,却又轻的即刻被风吹散了。
“水……”我不死心地又唤了一声。
我满身鞭伤,破皮流血。
如今发起高烧,嗓子已然要冒烟了。
所以当湿润的触感来到我唇边时,我急切地大口吞咽起来。
宫朗角捧着碗,目光有些暗淡。
我喝完水,才勉强说了声:“……谢谢。”
我瞥见他手腕处有一道青黑的线。
原来他看似行动自如,却是中毒已深。
我心中暗惊,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个月,宫朗角便会没命。
也难怪宫尚角会这般着急。
“哥哥,喂远徵喝些药罢!”
他探了探我的额头,转身对坐在篝火旁的宫尚角道。
“你莫管他。”
宫尚角上前,一把拉起宫朗角。
“亏得你善良,他一心嫉恨你,巴不得你早些死!”
嫉恨?
我曾经确实恨过。
我被哥哥如珠如宝般的养大,直到十五岁那年,却意外得知哥哥还有一个病秧子亲弟弟。
而他收养我,多半只是为了他弟弟的病。
这叫我怎能不恨呢?
我大发脾气,又哭又闹,将角宫的东西全砸个稀巴烂。
我以为哥哥会如以往一样,顺着我、哄着我,将我抱在怀里,将一切误会说清。
他会温柔地告诉我:“朗儿是我弟弟,你也是我弟弟,你别听下人们的胡言,我从未将你当做药引。”
可迎接我的只有一记狠辣的巴掌。
他将我扇倒在地,冷睨着我:“朗儿是我亲弟弟,这角宫你待得下去便待,待不了便滚!“
于是我滚了。
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可他却又来抓我。
以“私逃宫门”的罪名将我抓回去,只因他弟弟中毒,需要我身上的血。
“哥哥。”
我自嘲一笑,沙哑着嗓音叫住他。
宫尚角的背影一僵。
看来,真是太久没有叫过他“哥哥”了。
“换血,我真的会死。”
宫尚角沉默许久,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
“远徵,莫要闹脾气了。“
“朗儿如今等着你救命,算哥哥求你,只要三碗血而已,行吗?”
“可是我也会死啊。”我固执地看着他。
“你又胡说。”
宫尚角的语气重了几分,他转身睨着我,“你四年前救我时,年纪那么小都没有事。只是一点儿血,怎么可能会死?”
我心中一片冰凉。
四年前……
那时他外出宫门,遭遇无锋伏击,身中剧毒。
被侍卫们拼死带回来时,已然面色青黑,气息奄奄。
我那时才十一岁,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是我的哥哥,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于是年幼的我,学着古书中的密法,割破自己的手腕。
将血液喂进哥哥的嘴唇,在他睁开眼时满意一笑,又虚弱地一头晕过去。
我昏睡了好几个晚上。
醒来时,哥哥就在床边。
他捧起我的手,“傻远徵。”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倒叫我怎么活下去?”
我只是咧嘴一笑,扑进他怀里撒娇:“那哥哥,你就再宠我,再宠我一些……”
曾经的往事,我以为他忘了。
原来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过往的回忆让他愧疚,宫尚角又道:“远徵,算哥哥欠你的,可朗角命悬一线,求你救救他,好吗?”
我冷笑不语。
他眉头再度蹙起,“你和朗角都是我弟弟,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去,你才甘心呢!”
我闻言大笑起来。
原来他以为,我不愿救宫朗角,只是因为嫉妒。
只是想他死去,然后独自占有哥哥。
可是哥哥呀,难道你不知道吗?
药人的血只能换一次。
若再次换血,便只能以命来偿。
购买专栏解锁剩余53%转载请注明:http://www.tradexfiles.com/hxsx/95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