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夜雨丨渝电之光作品选登丨肖水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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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网络好快哦肖水全／四川记得八十年代初，大概是刚包产到户那年，我们生产队到分家时，集体还存有一些积蓄。队长觉得直接分给各家各户，平均下来一个人得的钱也不多，如果大家拿去买酒割肉打了“牙祭”，作用也不大。队长见我们邻镇挨我们近的一些村组，有好几个队都安装上电灯，那确实比使用煤油灯洋盘得多，他也有点心痒痒。于是，队长约着会计就去跟邻镇的领导商量，希望我们队能搭他们的主线。结果，邻镇的领导还真不客气，非常干脆地答应了。队长和会计回来就跟全队的社员开大会，动员各户再按照人头凑一点钱，以便给各家各户安电灯。大概是大家都被煤油灯苦惨了的缘故，一听说自己队上要安装电灯，全队人没一个反对的。家里有钱的，直接到会计家数现钱；家里紧一点的，卖副业、卖粮食，反正大家很快就凑齐队长规定的金额。队长做事一向很牢靠，他喜欢打提前量。等会计说钱凑得差不多了，整个工程就呼啦啦全面铺开：请了邻镇十多位专业电工师傅，进村入户布线安灯。同时，队长还亲自带队，组织队上的一批青壮年，挖坑立电杆，排队拉外线，起早贪黑，忙得不亦乐乎。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利利，就在那年的新年前，全队人终于高高兴兴点上了电灯，令那些依旧点煤油灯的隔壁队的人羡慕不已。实话实说，当时我们队的不少家庭，也仅仅是解决了温饱而已。每月按时交电费，对有些家庭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于是，那些家里不宽裕的，就挂一个十瓦左右的白炽灯，一个房间一个，节约一点，不仅比煤油灯明亮多了，而且也贵不了多少。那些家里宽裕的，当然就要讲阔气，一般都寝室都点二十瓦以上的，猪圈、厕所也得十来瓦，至少要保证路面看得清清楚楚。而堂屋是一家人的重要活动场所，少说也得点六十瓦，甚至有点一百瓦的，那真是蓬荜生辉，如同白昼，连人老眼花的太婆们做针线都没问题。队上有几家万元户，还趁过年的喜气劲，各家买了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天线立得老高，远远一看，就知道这家人特有钱。很多我的发小至今都记得，他们当时为了看《霍元甲》之类的连续剧，每晚还得给五分钱的门票呢。一些邻村或邻组的人，经不起诱惑，一到傍晚就成群结队地到我们队上看电视。这种热热闹闹的日子，还红红火火度过了好几年，直到其他村都安上了电灯，我们队的光环才慢慢消失。到了九十年代初，由于各家各户电器大量增加，加之我们队是到隔壁乡镇搭的线，离变压器比较远，电压不稳，主线也不堪重负，经常跳闸不说，关键是当时全队的“挥发电”，几乎占到总用电量的三分之一，电费就高得有些离谱，老百姓的意见很大。于是，队长就组织群众又召开了一次社员大会，说要改造线路，还要返回来搭本乡的主线。因为当时队里已经是空架子，所有费用都得靠群众众筹。结果，大家受够了电灯不及煤油灯亮的苦，因此积极支持。这一改造，我们队的主线就接上了本村的变压器，一下子近了几里路，再加上主线和各家各户都换了大芯线，也换了电表，效果确实好得多。当时为了适应未来发展的需要，队长要求绝大多数家庭都把过去1安的电表，统统都换成了10安的。有几户用电量特别大的家庭，还主动换成了20安的。这样一来，全队的电压都稳定了，各家各户不仅电灯亮多了，有些家庭还开始使用电饭煲、电炊壶、电扇等功率大的电器，还有的家里添置了洗衣机和抽水机，更有几户人还开起了家庭小作坊，帮助邻居打米磨面，挣点零花钱。本以为这样伤筋动骨地一次大换血，好歹也能坚持十来年。结果，才几年时间，全队的用电量又翻了几番。电压不稳，跳闸停电，就又开始成为家常便饭。有时候，大家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精彩的电视剧，结果因为某家人突然启动大功率电器，冷不防就跳总闸，气得很多小伙子拍桌子，摔杯子。当然，只要一停电，队长总是最忙的。有的大喊队长赶快去村上的变电房推闸，有的则问队长家的停电宝能不能用……队长被折腾得没办法，只好找来电工，仔仔细细地给全队人说明为什么我们队总爱跳闸的原因。当大家得知根儿底儿后，全队就又开始筹钱，准备买一台大功率的变压器，要单独牵高压线，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难题。结果，队长好不容易提着各家各户凑的份子钱，正准备去镇上申请买一台变压器。一位镇里的领导却对队长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劝他回来把群众的钱退了。队长只得回来通知各家各户去领份子钱。看着队长笑哈哈地退钱，大家以为队长要撂挑子，就再三劝说队长，希望他再为群众办一件大好事，不要怄气云云。最后，队长被大家逼问得没办法，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原来国家马上就要农网改造，老百姓根本不用掏钱，今后的电可以敞开用。农网改造的效果确实好，我们队也很少再听说跳闸什么的。有了稳定的电源，自然就有意想不到的好处。特别是那些外出打工的人，见多识广，有的想回家开网店什么的，发现我们队居然还没有互联网，他们就又坐不住了。有些年轻人就有事没事地找队长磨嘴皮，要他想办法，争取尽快把网络牵进每家每户。队长虽然年纪一大把，可他也认这样一个理：那就是早玩新事物，自然就有早的好处。于是，队长就去找村长，村长被队长逼着只得去问镇长。本以为一向办事热忱大方的镇长会爽快同意这事，结果镇长却笑嘻嘻地对队长说：“老队长，这事你们就别忙了，没事就去钓钓鱼什么的，把身体养好。”队长第一次见镇长“打官腔”，眼睛顿时就勒了起来，正准备发火。镇长赶忙又解释道：“老队长，我不是不帮你，你看看，按照县委的规划，再过一、两年，你们队都得拆迁，到时候各家各户进小区，住楼房，水电气，哪样不通？”队长一听，没话说了，直接回家一个人喝起了跟斗酒。再有年轻人找队长说牵网线的事，队长也开始“打官腔”，能拖则拖。镇长的消息还真准，没过多久，队长就组织全队人开会，动员各家各户签字画押搞拆迁，乐得那些曾经满肚子抱怨的人，直夸队长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一位发小，我问他现在住街上的感觉怎么样？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出门方便，买菜方便之类的话。结果，这家伙出口就一句：街上的网络好快哦。原来，这家伙也在开网店。（作者单位：四川省成都市金堂县水城师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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