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威桂军少有的后起之秀,曾挽救北海被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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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军中号称名将的人有很多。
一是,新桂系后来在政界、军界均占有一席之地,其成员自然是水涨船高。
二是,广西容县自古以来出将军的地方,曾被称为“将军县”之一。
可要是仔细了解就会发现,这些名将大多是在军阀混战时期和北伐时期成名的。
在抗战时期,新桂系除了那几个老资格的将领外,能够拿的出手的将领还真的没有几个。
出现这种状况倒也不奇怪。
一来,广西偏处一隅,经济、文化都不是很发达,人才自然也要少得多。
二来,自从蒋氏宣布各省开办的军校都得挂上黄埔分校的牌子后,广西的人才大多数都被黄埔系搜罗走了,能留给新桂系的人才并不多。
如果不打大仗,桂军的人才倒也够用。
可在抗战爆发后,由于一线的将领和军官消耗得太多,人才的培养跟不上消耗,桂军人才匮乏的弱点就愈发暴露出来了。
淞沪会战爆发后,由第7军、48军编成的21集团军出桂抗战。
可在大场一战,由于白崇禧低估了日军海陆空立体化作战的优势,桂军伤亡过半,出战的6个旅长中两死两伤。
这个打击对于桂军来说是致命的,因为这是桂军几乎所有的精华。
好在广西人不乏抗战的血性,随即又往前线增派了15个团2万余兵力。
若论蛮勇,桂军是不弱于日军的。可抗战是一场现代化战争,对军官和士兵的战术素养是有一定要求的,单靠蛮勇是打不了胜仗的。
这样一来,桂军就吃亏了。
由于人才太少,这15个团的带兵主官大多数都是桂系军校里面的教官、主任之流。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平时在课堂上讲个战术还没有问题,可一拉上战场就原形毕露了。
就以黄梅、广济之战为例。
当时,固守黄梅、广济的是桂军第84军师和师。
这两个师的兵员成分一致,都是由广西民团改编而成的。
可军官和将领的成分,让接替李宗仁指挥的白崇禧对非常不满意。
为何?
因为这些军官和将领都没有实战经验。
以至于在战斗打响后,闹出了师师长刘任不敢上前线的笑话。
副师长刘建常虽勇,但由于其没有实战经验,在一线的部署严重脱离了实战,以至于被日军第6师团一次冲锋就突破了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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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好一点的是师。
从师的指挥系统来看,配置还不如师。其副师长和参谋长只配在后方训练民团和在办公室收发文件。
好在师长凌压西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硬是顶住了日军六天六夜的进攻。
后由于师阵地被日军突破,凌压西也只能率部撤退。
但这并不意味师的军官们都是好样的。比如一位黄姓团长就临阵脱逃,被抓后放声大哭,说自己宁可被关起来,也不肯上前线。对这种贪生怕死之徒,凌压西自然也不会客气,随后就下令给毙了。
由此可见,在一场战争中,具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员是多么的重要。
桂军虽勇、虽蛮,但若没有具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官来指挥,那也白费。
那么,除了一些老资格的将领,桂军在抗战中难道就没有能够拿的出手儿的年轻将领吗?
如果说谁是桂军的后起之秀,巢威无疑是当之无愧的一人,而且是仅有的一人。
夏威的外甥甘成城、白崇禧的外甥海竞强之流根本都排不上号,他们更多的是凭借着裙带而荣登高位的。
巢威是在桂南会战时期涌现出来的桂军后起之秀。
桂南会战是日本陆军不愿意打,但海军却非常热心的一次会战。
日本陆军和海军之间的不和由来已久,但在这一次,日本陆军罕见的向海军妥协了。年秋,广州沦陷,日军意图掐断从东南亚经香港至广州再到内地的运输线的目的达成了。
如此一来,中国在西南方向的对外运输线,只剩下滇缅公路和滇越公路了。
于是,日本就对法国施压:你们把这两条路给我停了。
由于那时候德国还未对法国开战,法国仍然是欧陆头号陆军强国,对于日本的施压,法国有底气置之不理。
其实不仅是法国,英、美两国也不会同意掐断这两条运输线。因为他们正在通过这两条运输线往中国运送物资,大发其财。
想要耽误英法美三国赚钱,你日本拿什么来换?
对于法国的置之不理,日本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就在这时,日本海军却突然跳了出来,一个劲儿的叫嚣要进攻南宁。
对于海军的叫嚣,日本陆军根本就没搭理。在日本陆军看看来,是否进攻南宁是陆军自个儿的事儿。你海军的范围在海上,陆地上的战争与你有什么关系?
可海军不这么认为。
他们早就对中南半岛垂涎三尺,对越南的进攻已经提上了日程。而要想进攻中南半岛,他们比较害怕的是中国从陆地进行支援。
而要杜绝中国的支援,上佳的办法就是占领控制中国西南交通的南宁。
而此时,日军陆军来了一次大换血。
由于在徐州会战、诺门坎战役和武汉会战中表现不佳,日本陆军从陆相板垣征四郎开始到作战部长桥本群和作战课长稻田正纯全被撸了下来。
接替桥本群担任作战部长的是富永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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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富永恭次和东条英机的关系非常好。东条英机虽然官运亨通,但在日军内部评价不高,尤其是石原莞尔对东条英机的评价可谓差到家了。
石原莞尔曾说过,哪怕东条做到了大将,他的水平充其量就是个上等兵。“东条上等兵”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而和东条关系非常好的人,其水平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就像非常愿意和一个“臭棋篓子”下棋的人,他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臭棋篓子”。
富永恭次接任作战部长后,感觉到参谋本部的味道不对头。
难道就因为一次诺门坎战役的失败,大家就这么就萎靡不振了吗?
不行,一定得找点事儿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就在这时,日本海军强烈要求进攻南宁这件事儿让富永恭次感觉到了一丝机会。
富永恭次的判断是,中国虽然在正面战场抵抗的非常顽强,但也非常吃力。若能在此时掐断这两条运输线,无疑会快速解决中国战事。
于是,富永恭次就不断游说陆军次长泽田茂。泽田茂实在是扛不住富永恭次的墨迹,就答应发起南宁攻略战。
此次作战由驻扎在广州的日军第21军负责。为了加大此次进攻的成功率,日军还特意把第5师团调来。这样,第21军手中就握有第5、18、38、等4个师团,以及近卫混成旅团和盐田支队。
这个盐田支队的前身,就是在武汉会战中曾大出风头的波田支队。
年11月14日下午2点,部署在广西北海郊外冠头岭上的观察哨在望远镜内发现了日本军舰的轮廓。
消息随即上报给正在北海守备的第46军师团团长巢威。
巢威通过望远镜发现,日本海军舰队分成3个纵队。打头的一队日舰行进到距离海岸大约8km的位置停下。
巢威判断,日军在这个距离停下,应该是在部署接下来的登陸作战。不出意外的话,日军应该在3个小时内发起登陸作战。
见大战即将打响,巢威连下三道命令:
其一,命令部队做好作战准备。
其二,将敌情迅速通告身在廉州团部的副团长,命令他在二线迅速做好作战准备。
其三,将敌情上报师师长,以及驻防在钦州的新编19师。
敌人来了,打就是了,巢威并未惊慌。
可有一件事却让巢威很头疼,那就是火烧北海。
抗战爆发后,李宗仁首倡“焦土抗战”。也就是说,当城池不可守之时,宁可付之一炬,也不要留给日军。
可放火的时机很不好把握。
放早了,白烧了;放晚了,城池会落入敌军之手。因此,执行“焦土抗战”的放火之人,既要谨慎,也要果断,还不能像惊弓之鸟一样。
比如长沙的“文夕大火”,就是因新墙河和新河一“墙”之差,使得千年古城被付之一炬。
对于北海,白崇禧早有命令,若抵挡不住日军的攻势,就要在北海实施“焦土抗战”,违令者军法从事。
下午4点钟,日军的行动验证了巢威的判断。
日军派出70余艘汽艇向滩头阵地发起进攻,飞机、舰炮也随之而来,对滩头阵地发起轰击。
巢威立即指挥岸炮还击,击毁多艘日军汽艇。剩余日艇并未继续冲击,转头就跑。
对于日军的动向,巢威感觉有些奇怪。
停在北海洋面上的日军舰艇大约在50余艘,可直接用于进攻滩头阵地的却仅有10余艘,并且派出的汽艇也不多。
若日军要全力进攻滩头阵地,派出的兵力绝非这么少。
难道日军在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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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威在分析的时候,士兵向他报告,说北海的市民已经疏散完毕,请求立即执行焚城计划。
巢威犹豫了。
巢威的犹豫并非没有执行“焦土抗战”的决心,而是他在怀疑日军对北海发起的进攻很可能是一次佯动。
如果因日军的一次佯动就惊慌失措,焚毁了北海,给北海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自身恐怕也逃不了干系。
可日军若不是佯动,头一次进攻仅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呢?
若因他判断错误,造成北海在未来得及被焚毁就被日军占领,那他同样摊上大事儿了。
巢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再等等看,不要过早下结论。
事后证明,巢威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在当天晚上,日军除留下3艘舰艇外,其他舰船全部消失了。
那么,日军的舰艇跑到哪里去了呢?
巢威判断,日军定是向钦州方向去了。
于是,他立即给守备在钦州一线的新编19师打电话,叫他们要严阵以待。
巢威的判断再一次得到验证。
年11月15日,日军在钦州湾强行登陸,守备在这里的新编19师只抵抗了一个多小时就全线崩溃。
钦州失守,防守北海已失去意义。师师长冯璜向巢威下令,团撤出北海,向46军军部靠拢。
团赶至军部驻地狮子岭后,留下一个营守备军部,其余两个营向耙齿村一线出击,一仗击溃日军两个中队,击毙日军百余人。
见团官兵穷追不舍,日军释放“特种烟”。不料想,巢威的这个团是配有防护器具的,日军也没料到这一点。
就在他们以为团官兵定会倒了一地的时候,在烟雾中,巢威率部突然杀出,再次毙敌百余名。
仓皇退却的日军只能固守待援。
巢威认为,这两个中队的日军已被歼灭余人,所剩不过百余人,若是能增加兵力,定可将其全歼。
可师师长冯璜在巢威请援时却认为,此次出击过于冒险,拒绝增援兵力。
巢威也不泄气,下令把团部和预备队全部拉到一线。
见巢威不听从命令,冯璜再次下令巢威停止进攻。
巢威只能再次派人回到师部,向师长讲清战场态势。
可来回的拉扯严重贻误了战机。
就在巢威与师长冯璜为是否继续反击日军争论的时候,又有两个中队的日军赶到,并拖来了八门山炮。
局面开始对巢威不利。
但巢威并不畏惧,他集中了全团的迫击炮与日军对轰,并派出两个连分左右两翼向日军背后迂回包抄。日军遭此打击,再次败退。而此时,盐田支队的一个中队赶到战场,局面又开始僵持起来。
这就意味着,巢威以不到一个团的兵力直接面对日军5个中队。
日军5个中队已经是一个大队的编制了,兵力在多人,和中国部队一个团的兵员数量相等。这就意味着,在这一场战斗中,双方打成了一比一。
见战机已失,巢威只得奉命向石门转进。
这一次作战,巢威以不到一个团的兵力毙敌近人,战果丰硕。
巢威战功赫赫,却引起了师师长冯璜的不满。
严格论起来,责任在第46军军长何宣。因为每逢下达作战任务,何宣总是越过冯璜直接与巢威联系。冯璜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不满。
在这个问题上,何宣确实做的不到位。
在接下来的泗合坳血战中,巢威再立新功。当时的计划是,巢威的团固守泗合坳正面,其目的在于等待46军其他各师从左右两翼包抄夹击日军。
可仗打了三天三夜,负责两翼包抄的部队仍然没有到位。
何宣心中没底,下令巢威撤出正面,可却被拒绝,只是让何宣把军部向后撤离,以免自己有后顾之忧。
何宣大受感动,表示只要巢威在前线顶一天,军部就不后退一步。
终于,三天三夜之后,两翼包抄的部队终于到了。可由于巢威的团在正面与日军作战伤亡太重,已经失去了反击的力量,日军还是突围而去了。
何宣这个人还是比较厚道的。
在桂南会战结束后的柳州军事检讨会上,老蒋挨个数落在座将领,唯独表扬了46军军长何宣。
何宣却并未贪天公为己有,而是表示,“我军之功多在团团长巢威。”
从以上战例可以看出,巢威无论是在大局观上,还是在战术的运用上,都足够出彩。
可在桂南会战后,被记功的将领只有三个人。当然,巢威级别太低,连将领都算不上,自然就更不能被记功了。
直到年桂柳会战爆发时,巢威也不过是师的副师长。
在桂林防守战时,巢威率部断后,不幸重伤被俘。
可他英勇不屈,拒绝投降。伤愈后在一位勤务兵的配合下逃出虎口。
但历史并没有忘记巢威。
日本投降后,巢威以中国将领的身份前往日本受降,陪同他赴日受降的夫人是晚清抗法名将刘永福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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